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課二:新詩修辭應用(譬喻)
壹:前言 

各位學員好!
為期三個月的書香第一期研習班, 今日開課,有別於筆者之前教學,課一必為《新詩概論》之進程,此次研習特將《新詩概論》以內容區分,分散編輯於各課教材之前言。
雖揭櫫“新詩研習”,然受限於主客因素,筆者承認這只是一個初階之闡述鴻爪,誘發學員對新詩產生興味或引導的一條路徑, 要說醍醐灌頂,可能天方夜譚,但這或許是可以啟發或陪養「詩」維「詩」興的一個契機,有了學習就可能碰撞出火花,即便是熒熒之火,都令我們期待。

詩!不會是碰巧出來的,追本溯源,想把詩的語文表意和優美鋪排得好,答案是,認真看待《修辭學》 。修辭學辭格在國語文教科書羅列的就有近三十種之多,其要義在谷歌都可以搜尋得到,唯其註解絕大多數以白話,古體詩居多,研習的主要目的,是如何將修辭植根於現代詩,然受限於研習時間,我們只能挑在新詩寫作中,常見,常用的十種,以講義予以賞析註解!

什麼是修辭?從字義上來說:「修」是修飾,「辭」是文辭, 合起來說「修辭」就是‘’修飾文辭‘’的意思。
更進一步說,「修辭」有兩種功用:一是「能夠調整語文表情達意的方法」簡稱“表意”,一是「設計文辭優美形式的技巧」簡稱“表形”。
所以說修辭內容,即是由作者主觀意識所選擇的文字,組織成的客觀形式,精準而生動的表達出來,期能引起讀者共鳴的一種展現藝術!

貳:本文 (譬喻修辭解析)
一:譬喻意義

大自然中的人、事、物,彼此存在著許多共同類似的特點。寫作時,作者總喜歡以活潑且富想像的手法( 就像「打比方」),針對自己所要表達的人、事、物,聯想出與它有共同類似特點的事物,來加以比擬, 把抽象的事物變得具體,把深奧的道理變得淺顯, 使文意更具體明白、生動有趣, 加深讀者的印象,使讀者易於理解,這種借彼喻此的修辭法,稱為譬喻法。

二:譬喻種類
區分:明喻,暗喻(又稱隱喻),略喻,借喻,博喻五種。
今研習僅以詩作中最常運用的,明喻,暗喻(又稱隱喻),借喻(註),以教材試舉詩例詩句說明!

1:《明喻》
明喻是由「本體」「喻詞」「喻體」三者組合而成!
「本體」是作者要記敘、抒發或論說的人,事,物!
「喻體」是與本體具有共同類似特點的另外人,事,物!(形似,特性似,本質不同)!
「喻詞」是連接本體與喻體的聯繫語詞! 明喻採用的喻詞採用文法中的「準繫詞」: 像,《好像,好似,如,有如,如同,彷彿,宛如…………等》。
範例:
A:彩帶像蝴蝶
B:臉蛋像蘋果 
C:露滴如眼淚
《本體》彩帶,臉蛋,露滴。
《喻詞》像,如。
《喻體》蝴蝶,蘋果,眼淚。
(上述範例都沒有附加斷語,斷語作用,具體說明請參見結論!)

2:《暗喻,又稱隱喻》
暗喻也是由「本體」「喻詞」「喻體」三者組合而成!但喻詞由文法中的「準繫詞」變更為「肯定繫詞」,《是、成、成為、變為……等》!
範例:
A:星星是灑了滿天的珍珠,月亮是一枚又大又亮的銀幣。【斷語:又大又亮】
B:倒映月光的湖面,是一面清澈的鏡子【斷語:清澈】
C:無邊的草原,是起伏的海面【斷語:無邊,起伏】
《本體》星星,月亮,湖面,草原。
《喻詞》是。
《喻體》珍珠,銀幣,鏡子,海面。 

3:《借喻》
以喻體來代替本體,本體和喻詞都不出現,直接把甲(本體)說成乙(喻體)。 「借喻」是譬喻中最精練含蓄的一種手法,只要提出喻體來表明,本體和喻詞都一起省略掉,喻體因此是絕對主要的地位,借喻由於只有喻體出現,所以能產生更加深厚、含蓄的表達效果,同時也使語言更加簡潔。
範例:
A:/天空      張著黑色的網幔/
本體是/烏雲/,本體和喻詞都不出現,只有喻體(網幔)!

B:/下了車    那帶血的手掌    劈臉就打/
本體是/楓葉/,本體和喻詞都不出現,只有喻體( 帶血的手掌)!

三:以下試摘取鄭愁予詩集詩句列舉析解!

玻璃桌是結冰的湖 
半盞紅酒卻似夕陽暖照著 
你如一陣春風來到     在湖的彼岸 

《明喻和暗喻混搭句》
玻璃桌的清透冷冽恰似結冰的湖,以夕陽似來譬喻紅酒,帶來一股暖意和醉意,對方如春風和煦溫暖坐在對面,也帶給主角盎然的生機!

雨季像一道河    自四月的港邊流過 
我散著步     像小小的鮀魚 
穿游在路旁高大的水藻間 
我吹著水泡    一面思想     一面遊戲
  
《明喻和借喻混搭句》
雨季像小河,詩人靜靜的來到港邊,走在雨中就像河中的小魚,優游自在,港邊停泊的大船和放置的貨櫃,穿梭其中如同小魚在水藻間嬉戲, 雖然思念晴朗的日子,但這樣的雨季,可化身為魚,可以遊戲也可以思考,也算樂事一件不是嗎? 

而老人的笑
是生命的夕陽
孤飛的雁
是愛情的殞星

《暗喻句》
老人日薄西山來日無多,笑容像夕陽溫暖卻也微弱,而雁對情感的忠誠,自古為人稱頌,雁孤飛即是有一方逝去,也代表愛情的殞落,老人是否正是那隻孤雁呢?

突然    秋垂落其飄帶    解其錦囊
搖擺在整個大平原上的小手都握了黃金

《借喻句》
秋天是收獲的季節,整個大平原豐收,穀類結穗低垂,顏色鮮明,燦燦金黃,宛如小手握著黃金,充滿豐收的喜悅!
此外,黃金除了指「像黃金的稻穗」,是否也可指收成後的價值呢?詩的歧異性,增添了不少閱讀的趣味。 

四:以下試摘取拙作詩句列舉析解!

 /  老兵  /

一群候雁    
莽撞無邊的天空
以倉皇    以折翼    黯然棲落…………

老屋的屋角   寂然
瘦瘦的板凳   呆看日起日落
山丘    起起伏伏       
宛如老芋頭的墳丘     
被扔棄在歷史的荒涼處    望西 

《明喻和借喻混搭句》
那一年筆者十歲,祖父收留了八位闖進來的自謀生活的老兵,他們是時代的邊緣人,像無根的浮萍,像望鄉的候雁, 以倉皇    以折翼    黯然棲落寒氣如刀的山村!
黃昏時分,老兵宛如自己屁股底下的小板凳,僵硬,木訥,乾癟,手搖葉扇, 呆看日落!老兵的死,顛覆二次大戰名將麥克阿瑟 /老兵不死/的傳說,起伏的山丘,遠遠看去, 宛如一個一個望西的墳丘, 被扔棄在歷史的荒涼處!

溪    如琴    
深山撥著
雨    是那彈奏的五指

《明喻和暗喻混搭句》,
溪的水流聲好像琴音,婉婉約約在深山流淌著,雨量的大小,決定溪流的交響曲!

傾斜的天空
掩映一張堅毅的臉
如泡入夜色的螢火蟲     閃閃發亮

《明喻句》
母愛是一個俗氣又偉大的名詞,殘疾的母親用輪椅推著殘疾的孩子,傾斜的天空有如傾斜的天秤,暗示上天的傾斜(不公平),伴讀,伴行,繁複的猶看不到盡頭,母親堅毅的一張臉宛如黑暗中閃閃發亮的螢光!

背影     彷如踩扁的小小寶特瓶      
瓶尾一滴餘溫的水漬       甩脫不乾

《明喻句》
拾荒老婦手推車, 遠遠望去,小小扁扁的背影, 瘦瘦乾乾,就像被採扁的寶特瓶, 眼尾一滴常掛的眼淚,餘溫尚存,甩脫不盡!      

烏克麗麗     用一生的繭    撥弄來玩
那弦音      彷若蓮花裡的水聲     
牽動昨日    放飛的風箏     放飛的鴿子…………  。

《明喻和借喻混搭句》
烏克麗麗是四弦琴,又名夏威夷吉他 ,老母親以一生的繭為吉他撥片,撥弄的弦音, 彷若蓮池裡慈悲的水聲,聲聲呼喚著遠走他鄉的子女!

掏米的時候     遠遠看去
縮小為一株稻禾
以彎腰    吐穗呈現     
這讓我想起春天的慈悲    想起北港……

《借喻句》
老奶奶掏米的時候,佝僂的影背更加佝僂,彷若彎腰的稻穗,以慈悲,以謙卑,以犧牲飽養子女!如果聯結詩題/老奶奶/,可稱為略喻,單以句型言,是為借喻!

倒懸的露珠    如哭竹
我一雙雨鞋    一隻鋤頭     
將那千年今年的夢     一起挖出
春來了     我挖一隻冬筍      迎接……

《明喻句》
冬天本非長筍季節,後世人都認為這是因為孟宗哭竹孝母,而感動上天生出來的,‘’冬筍‘’也稱「孟宗筍」,故竹葉末梢倒懸的露珠,如孟宗的眼淚,綿延一個古老的孝道傳說!
 

叁:結論
新詩,要寫出譬喻並不難,難在那傳神貼切和創意嶄新,寫不好,反而弄巧成拙,要採用譬喻修辭寫法,二個要點必須注意,第一,本體(比喻)和喻體(被比喻)二個物事必須有相似點(形似,特點似),第二,本質上必須不同,倘缺第一要點,譬喻當然不能成立,若缺第二要點,修辭學上也不能稱為譬喻!例如:
(1)小明上排牙齒如同小華的下排牙齒,参差不齊!
(2)火車汽笛如同輪船汽笛一樣,陣陣發響了!
以上二例都犯下譬喻二體(本體,喻體)本質必須不同之謬誤,所以譬喻即不能成立!
譬喻寫作,一般會加上形容詞(判斷語),以顯示其寫作之周全和完整,舉例來說,/彩帶像蝴蝶/,即使沒有斷語,因為相似性太大(形似),讀者也一目了然,如果寫/夢像鐵軌/,容易讓人一頭霧水,所以判斷句/一樣長/(特點似)即顯示其地位!

詩詞寫作,自古以來,即以譬喻和轉化為二大應用主軸,且如影隨形,換句話說,想在寫作上穩定,落差不大,瑯瑯眾多的修辭,或許可以似懂非懂,唯獨譬喻和轉化你必滾瓜爛熟,方可得心應手!

《部份參考資料來源》:國語文師資教材,鄭愁予詩選集。

(註)
借喻屬進階寫作技巧,與課九《借代》修辭相似性非常高,故課九講義會再簡析借喻,並釐清借喻和借代之區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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