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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系列~十三歲之前第十八篇[阿茂與阿勝“下篇”]


春天的日頭懸在頭頂上,春暖花開侵漫著山村聚落,萬里無雲天空下,站在阿勝家院子裡,視線不要抬得太高,起起伏伏的連綿土地十之八九是他家的,土地上種植一大片等同新臺幣的杉木,桂竹。
那年月,那山村,擁有土地,即是擁有財富,就像大大一塊芝麻餅,隨意剝下一小片,都足夠阿勝家吃上三年,真是“三年不砍伐,砍伐吃三年”,衣食住行無虞,阿勝就是這種環境含著金湯匙到人世間地。
那年月,那誰家,只要給包商砍伐了杉木,討生不易的山村整個都活絡起來,從種植地扛到產業道路旁,論公斤計價,小學四,五年級時,我與隔壁的阿展,阿哲……都扛過,個頭小力量小,只能挑輕的,挑短的杉仔尾。
走在時陡時緩只容一人通行的彎曲山徑,搖搖晃晃,馱負更沉重的大人後面趕上來,還會對你大聲嘟囔[猴死囝阿,卡閃咧啦,]。
“五角錢”,挺著圓嘟嘟的肚子,嚼著滿嘴檳榔的包商,從血盆大口中喊出我這一路搖晃下來的所得。
就是五毛錢,日頭下,我汗下如雨,累得跟我家養的狗狗小黃一樣,直伸舌頭。
當我疲憊身體站在我家院子,只用二眼平視,也是起起伏伏的連綿土地,十之八九卻是別人家的,人如何能比!
說著說著,都忘了阿茂,該他出場了,阿茂的父親據我所知,是到村裡倒插門(入贅),站在他家門口,座落寒酸竹造小屋的土地,都不是他家的,更奢談有院子,門前遠眺,還是起起伏伏的連綿土地,但百分之百不是他家的,人更不能比!
小學時,同學背著書包上學,我沒看過阿茂的書包,他常年用一條薄花巾,捲裹著課本和舊舊的便當盒,繫在腰際,肚臍前打個活結,如果還聽不明白,想像日本的藝妓背後那個包袱,真像!
阿茂永遠打著赤腳,補丁是他正字標記,沒有皮帶,固定褲子不是臺語叫作鹹草絲的藺草,就是草繩,像一條小蛇環住腰際,蛇尾巴垂下褲襠,走起路來,左右搖擺,像騷弄著小祖宗似的。
老師檢查擦屁股的紙張,阿勝帶著是那年日昂貴的衛生紙。
我帶著紙廠製造冥紙的半成品粗糙紙張,放在褲口帶,鼓鼓脹脹的,隨時隨地都感覺得到它厚厚的存在。
阿茂包包裡是數根一爪長桂竹片,家鄉老歲人叫它作“屎撇”,屙完屎,往屁股溝一撇,一點糖就擱在正中央,不小心,那一點點糖就會擱到手指頭上。
不要笑,我發誓,我說得是真的。
文:國輝104.11.03午-拍照:劉素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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